我的姑父
是一个喜欢吃辣椒喝烈酒的人
解放前任赵连庄民兵联队大队长
解放后任胡连庄村支部书记
耿直倔强 性如烈火
只有站在一面红旗前
才会少有的不暴躁
那面旗子上绣着斧头和镰刀
每次村里挑河
姑父都把最难的一段留给村支部
每天干到很晚
姑父说 他们都是党员
有一位姓高的老人
在暴风雪的夜里
把生产队里的小羊羔揣在怀中焐暖
村里人都说 他是党员
有一次 两个玩耍的小孩儿
掉进河里 第一个跑来的家长
先把别人家的孩子救上来
村里人都说 他是党员
青黄不接的春天
好多人家挨饿
别人家的孩子偷点粮食
姑父会放走
可是自家孩子偷了粮食
会被姑父狠狠揍一顿
还得在广播站的喇叭里认错
改革开放的那一年
姑父提拔一个有文化的年轻人当支书
自愿去看守荒凉的扬水站
姑父说 自己是党员
姑父去世 是在1997年
乡里给的待遇是参照协助员
出殡的那天 全村老人都哭了
我知道 ——
不能盖上党旗才是姑父最大的遗憾
终于有一天
我也站在党旗前
举起右手庄重地朗诵誓言
其实好想 把一面党旗挂在姑父坟前